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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法商荟的分享嘉宾是曹建峰，腾讯研究院法律研究中心、未来科技中心高级研究员，中国互联网协会青年专家，国家人工智能标准化总体组成员，广东省西南政法大学校友会副秘书长。
长期从事互联网法律政策以及前沿科技法律伦理研究，关注领域包括人工智能与法律交叉领域、法律科技、网络知识产权和科技法等。
代表专著有《数字正义》（译著）、《人工智能：国家人工智能战略行动抓手》（主要作者）等，并在《法律科学》、最高法内参《信息周报》、国家行政学院《行政改革内参》等各类媒体发表论文、文章上百篇。
让我们共同来了解一下曹建峰对人工智能发展和法律行业结合的研究。
我本科学习的是侦查学，后来攻读知识产权专业的硕士。毕业后，由于对互联网行业感兴趣，加入了腾讯研究院。我在腾讯研究院最早做网络版权研究，后来扩展到网络安全、数据保护、平台治理、法律科技、自动驾驶等法律与前沿科技结合的一些领域。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是近几年整个中国、乃至全世界都非常热的概念，我一直在思考：人工智能已经和许多其他行业结合起来了，那么，人工智能和法律行业会不会碰撞出火花呢？一些律师担心人工智能会让法律人失业，我反倒认为会给法律人创造一些新的机遇。
人工智能（AI）到底是什么？很多人觉得这是一个“横空出世”的概念，但其实AI已有60多年的发展历史了。AI之所以成为国际竞争的焦点，是因为现在有了大量的互联网用户，仅中国就超八亿。此外，数据的积累、算法的进步、计算机处理能力的强化，都是AI迅速发展的原因。目前，AI 实际上是一种基于数据的预测，因为AI掌握了许多数据，它有先进的算法，即 AI 可以把这些数据和算法结合起来做预测。比如，自动驾驶汽车（无人车），它就是基于对环境数据的收集，来预测旁边的行人或者车辆会有怎样的动作，怎样行进，然后实现自动驾驶。
目前，AI 只应用在某些特定领域，特别是一些细分的领域，比如自然语言处理——机器人可以写诗歌、写信；人脸识别——用于支付等场景；语音识别以及翻译等等。虽然AI在这些细分的领域已经取得了一定的突破，但是目前它还没有出现一种像人一样的通用智能。比如，很多人关注谷歌的AlphaGo击败了人类的围棋冠军，于是就担忧AI会超过人类，可能会造成人类大规模的失业，也可能会创造一些新的无用阶层出来。但是，这些都是杞人忧天，现在AI还只是在一些特定的领域应用，没办法进行迁移，所以我认为，短期内，AI不会完全取代人类，它更多的是增强人类的智慧以及人类的创造能力。
在传统的互联网时代，一个企业的成功，更多注重的是AB测试（即对照试验，一种新兴的网络优化方法），让产品快速迭代，让程序员和产品经理做决策。而在AI时代，企业核心的能力之一就是数据的获取，即通过战略的方式获得数据，集中管理数据，然后，再利用算法去做自动化的处理。
现阶段是从互联网时代向AI时代的过渡期，所以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是国内的 BAT（百度公司、阿里巴巴集团、腾讯公司三大互联网公司首字母缩写），还是国外的谷歌、Facebook、微软等企业，都把AI作为核心战略。
人工智能是把“双刃剑”
科技让许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在当下得以实现，但它有无限潜力的同时也会存在一些滥用的现象。比如，现在比较流行的“Deep Fake”（深度伪造）的技术，这种技术可以把一个视频里面的某个人物换成另外一个人，即可以给视频里的人“换脸”，通过这种技术伪造视频，甚至也可以无中生有制作一个新的视频。“Deep Fake”技术可能会被滥用，比如用做色情等。
人工智能也有局限性，比如许多现实的行动，需要人类的知识和情商，AI是无法做到的；还有，AI也可能存在算法偏见，即有些AI的应用可能会造成性别的歧视，甚至是种族的歧视等等。
人工智能与法律行业碰撞出新火花
法律人常常倾向于规避风险，因为法律人作为风险把关者，不愿意面对未知的风险，所以不会迅速在人工智能方面投入过多精力。但现如今，AI已经和许多行业结合起来了，比如与医疗行业结合——有医疗AI的应用，可以帮助医生做癌症的诊断，而且AI诊断的效率、准确率都比医生高，此外也有一些个性化、精准的医疗服务，都是由技术来辅助的。
互联网的发展，包括人工智能的发展，使整个社会和行业都不断迈向数字化。其实，中国的法律行业也在逐步向数字化、在线化转型，现在很多裁判文书都要在网上公开，而且也创立了三大互联网法院，对法院的流程做了在线化的改造。这些为将来法律行业与人工智能的结合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我认为，在未来的5到10年，法律人工智能会慢慢地发展起来，将重塑法律行业。将来数字网络或者人工智能会成为法律系统一个主要的切入点，人工智能与法律行业的结合有三个显著的趋势。
第一个趋势是法律活动的智能化的发展。无论是立法、司法、执法活动，还是企业的诉讼和维权、律师服务，都会有自动化手段的介入，也就是有人工智能的介入，AI可以提高法律服务的效率和质量。
国外的法律活动智能化主要有四个方面的应用，主要是在法律检索方面有智能化的检索，法律文件的自动审阅，法律文件的自动生成和智能的法律咨询服务 ，以及现在运用比较广泛的一种技术——案件结果预测。
我将目前的主要法律任务总结为以下11项：文件管理和案卷的管理、文件的审阅、尽职调查、文件的起草、法律的写作、法律检索、法律分析和策略、事实调查、客户的咨询、谈判以及其他的交流和互动活动。
将来这11项法律服务，有哪些会被AI所取代，或者说AI是否可以辅助我们来做？我认为有以下三个判断标准：
1. 是否涉及很多数据处理、法律文本的处理；
2. 是否处于辅助决策的地位，比如律师助理、法官助理；
3. 是否需要互动交流，比如谈判、与客户的面对面的交流，还有出庭的发言。
第二个趋势是“数字正义”。借助自动化的软件工具，在线司法程序能够更好地实现案件分流，并与ODR（在线纠纷解决）等替代性纠纷解决机制实现无缝对接，实现更广泛的“数字正义”。“数字正义”概念就是通过在线化和智能化的方式来解决和预防纠纷，最终达到无诉讼的目的。通过这种方式，很多纠纷可能在出现之前就会被预防，而不需要到打官司的阶段。
第三个趋势是整个法律行业在“代码化”。自古罗马以来，法律都是以文字的方式写好之后，交给我们法律人来处理法律事务，而将来法律可能会通过技术的方式来自动化地运作。
法律人如何适应人工智能时代
我们可以看到在过去的20年中，互联网的发展对新闻行业造成了致命的影响，很多媒体、杂志社都倒闭了。由于互联网的发展，自媒体、在线媒体应运而生，传统的新闻媒体的市场价值和支配力都有缩减，未来10年，人工智能的发展会给法律行业带来同样的影响吗？
未来的数字司法也将呈现以下三个趋势：一是从物理环境向虚拟或半虚拟环境转变，完全在网络平台上运行的法院，以线下亲临和在线活动相结合的方式运行的法院，逐渐削弱了法院诉讼程序长久以来以物理边界和特殊空间为代表的标记；
二是从人类干预和决策，向自动化的程序转变；
三是从保密性为价值追求的纠纷解决模型，向以预防纠纷为目的，进行数据收集、利用、再利用数据的纠纷解决模型转变。 我们对于“正义”内涵的理解有望被重塑。总之， 借助技术的进步，我们正在塑造新型诉讼程序：更少对抗性、更灵活、更有策略、更透明、更高效，以及更平衡。
人工智能时代的出现，有一个关键的问题需要解决：未来到底由谁来提供法律服务？
我在研究中，总结了几点人工智能对法律行业的影响，主要有：
1. 在一些程序化的和标准化的工作上，可以帮助法律人提高效率；
2. 将来会有一些法律机构用人工智能系统替代人类的雇员，以此降低法律机构的运行成本；
3. 使法律机构进行模式创新和程序创新；
4. 给法律行业创造一些新的工作；
5. 法律人工智能的发展，会影响消费者的选择；
6. 传统的律师可能会面临新的竞争，对律师行业造成一定的冲击；
7. 法律机构的组织模式、运行模式、法律工作的任务方式等都会发生转变。
作为一个法律人，有两点需要彻底思考：
第一是我的核心能力是什么？我可以给客户提供什么？我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提供？以及怎样去计算费用等等；
第二是我将怎样创造一个更加高效的法律服务模式。
我认为，法律人依旧是有生存空间的，但法律人也要和整个社会与技术的发展一起进化，并且不断地去学习，包括提高编程的素养、算法的素养、科技的素养，提高自身的专业能力，在专注于自己的核心价值方面，也要利用最先进的技术提高创造力，更加高效地为客户提供法律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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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孟瑜
编辑：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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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黄秋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