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商荟vol.8 | 联合国项目事务署陈初晴:学法律的人可以胜任任何行业

2019-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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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陈初晴,西南政法大学法学学士、西澳大利亚大学法学硕士及博士,现任联合国项目事务署(UNOPS)生命健康与智慧医疗项目主任。她有着丰富的工作经历,曾先后就职于福建高级人民法院,西澳大利亚大学,联合国前南斯拉夫国际刑事法庭,联合国驻科索沃特派团检察官办公室,Ongoing 投资集团,CMS律师事务所。她还曾经担任福耀俄罗斯汽车玻璃公司总经理。


陈初晴认为:“法律作为social science(社会科学)的一部分,是从社会方方面面当中归纳总结出来的,法律本来就应该跟商业、政治、社会等结合在一起。”


从西南政法大学毕业以后,我先在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工作。90年代初,法院开始推出各种各样的司法改革,比如举证责任、庭审方式的改革等等。但当时我没有直接投入到办案中,而是做一些研究,在宏观层面了解整个法院的工作,并且负责法院的宣传工作。


这是我职业生涯的第一个阶段,为我后面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个阶段的经历使我对整个法院工作有宏观的认识,对国内政治以及国家管理运行机制有了深入的理解。


最高人民法院的院长在1995年提出:“中国面临着改革开放,我们需要一批既懂国际法又懂国内法,既懂法律又懂英语的人才。” 所以我响应号召出国留学。十分顺利快速地,1996年我成为西澳大利亚大学第一个来自中国大陆学习法律硕士与博士的留学生。期间,我在学校任助教讲师和研究员。记得第一次开中国法律课时,中国驻珀斯的领事还来听课以示支持。


西政精神就是“心系天下、自强不息、和衷共济、严谨求实。” 关心政治,对国际政治和国内政治的理解,其实也会影响到职业选择。由于对政治经济的发展趋势有宏观的把控,我们在职业选择上能做出更加敏感的判断。凡事在宏观判断基础之上,再从宏观到细节,相对来说就比较容易落地执行与处理了


1.走出舒适圈


2000年,我到了前南斯拉夫刑庭。进入国际机构是我留学澳大利亚的初衷。我在前南刑庭工作了八年时间,结识了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法律精英,了解了国际政治与法律的关系。


这期间我参与了米洛舍维奇案件的审理。经历过法庭上的紧张气氛,也欣赏过传说中英国御用大律师引经据典的风采。2006年,米洛舍维奇死于狱中,此案终止审理。法庭控辩双方的政治主张,使我产生了去科索沃一探究竟的念头。2007年,我借调联合国驻科索沃特别使团检察官办公室一年,其中可圈可点的是,在当地参与联合国总部特别调查组就一起重大越狱事件的行政管理责任展开调查。2008年,由特种安全警察护送,坐着有防弹装置的车去开庭的日子,于我而言,不再具有挑战性,我回到海牙,思考寻找新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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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商业的尝试



前南庭附近有一家著名的阿瑟学院,其中的国际体育中心是我工作之余,转换频道的地方。在当时,体育法是一个非常新兴的领域,毫无疑问就是法商融合的一个典型例子。


每一个产业在发展的过程中,一定需要法律来替它服务。法律必须建立在已有规则的基础之上,创新出能够服务于新的产业、新的行业的一套机制。在国际体育法中,很多是建立在民法的基础之上的。比如:运动员的肖像权应该怎么保护。想解决这些与民法有关的问题,就必须理解体育产业当中的这种游戏规则,需要把它们结合在起来,这也就是我们上面提到的跨界融合。


在了解体育法过程中, 我认识了欧洲最大的法律联盟——CMS荷兰律师事务所的主任,也是体育法领域的大咖。应其邀请,我加入该所,任中国事务部总监,主要负责处理中欧间的商业事务,比如IPO和兼并重组等。在律师事务所的那三年,是我商业技能得以提升的几年。 


我在CMS律所工作期间,遇到了葡萄牙Ongoing Strategy Investmentsde公司,该公司是葡语区最大的家族企业,是做投资的。他们通过一家专业猎头公司把我挖了过去担任该投资公司的驻华首代。投资TMT领域,投什么样的企业,整合什么样的资源,怎样做好投后管理是那三年的最大收获。那段时间,有个月飞亚洲、欧洲、南美洲,相当辛苦却也十分有趣


2012年,我与几名Ongoing的董事一起出差时,偶遇曹德旺先生。在其力邀之下,六个月之后,我出任俄罗斯福耀公司首任总经理,负责二亿美元的投资,助力福耀开疆拓土走向国际化。


法律素养在商界中的应用至关重要。知道法律,就知道做事的边界。 因此福耀俄罗斯2013年顺利开业,迎来了涨停板。企业走出去,必须有一个懂得国内法、国外法和国际政治的人参与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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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俄罗斯的时候,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清关问题。上千万美元的货都压在海关里出不来,但灰色清关绝不是我们应走的捷径。我带队去拜访各个不同的机构,了解俄罗斯的海关相关的规定,并且研究了不同的解决方案。经过公司上下齐心,不分昼夜的努力,我们不仅完成了清关,还培养了一支自己的清关物流团队。


我始终记得被压几个月清出的第一批货的那一天,满载着生产设备的大卡车在大雪纷飞,零下40摄氏度的天气里,驶入只有屋顶的车间的情形。我们的员工站在两边热烈鼓掌的情形。后来在开业典礼上,我选择了《黄河颂》第二乐章送给福耀员工,致敬我们勤劳勇敢,坚忍执着的同胞。现在我每次听到这支曲,我的眼前总能浮现那漫天的风雪,超大的卡车运着设备进厂房的情景。


那么,这力排众议,坚持正确解决方案的背后的底气是什么?是的,是我们的法律素养!


3.跨界生命科学


2016年4月,我回到了国内,加入联合国项目事务署,参与一个特别有挑战性的项目——要在中国的北戴河,打造一个国家级生命健康产业创新示范区。这和我之前所从事的是完全不相同的行业,被称为“生命科学和智慧健康”。


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每一个新的行业,我们先去了解行业逻辑。方法则是:接触这个行业最高端的人员,也就是该行业中的领军人物。如果能够听懂领军人物所讲的是什么,在这之后自己再进行一系列的学习,就可以接触到整个行业里最领先的理念和发展趋势。


可能大家认为医学和法学之间的差距很大,但对我来说,和医学界的医生,科学家或者做IT(信息技术)的科学家沟通是非常轻松愉快的,因为我们都很理性、讲逻辑,讲证据,都是在一定框架中来进行讨论交流的,而且我们都有一种爱人的情怀,都希望让世界更美好。


新生事物出现在前,法律必须紧随其后。我现在从事的工作其实也与法律相关,比如:欧洲想以人工智能中的伦理学作为它的切入点,中国面临的人工智能大数据的分析、大数据的采集的问题,应该怎样解决?什么情况下大数据可以作为科研所使用,什么时候可以为商业使用等等,这些是数字的应用与人类隐私权之间的关系、数据的归属问题等。这也都是全球热议的问题,所以法律更不能欠缺。


总而言之,从我的职业经历来看,我认为,学法律的人可以从事和胜任任何行业工作,尤其是在法商融合的今天。 学法律,学习的是法律思维,锻炼的是法律素养,并不囿于具体的法律事务性工作,法科生需要具有的核心能力是:


第一是逻辑分析的能力,学过法律的人了解事情背后的逻辑是什么,当别人的逻辑出现不合理之处时,能够辨别出来。各行各业万变不离其宗,这个“宗”就是事物之间的逻辑关系。虽然商业运作有自己的规则,但其背后的逻辑仍然是可以把握的。


第二是归纳能力,即我们在听取各种各样不同意见的时候,善于归纳总结,最后得出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做决策的能力。


第三是说服能力,我所说的说服能力是指解释和沟通的能力,在听懂不同立场不同角度的诉求之后,在边界范围内,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和求同存异的妥协的能力。


* 以上内容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平台和学院立场。



整理:孟瑜

编辑:舟婷

策划:陈凡

审核:黄秋练